新年,韩国社交媒体和电视台,名人甚至普通人的嘴里,都喊着一句话——“郑仁啊,对不起”。
郑仁,一名仅有16个月大的女童,在父母的凌虐下惨死。更令人愤怒的是,无辜的孩子本有数次机会逃脱魔掌,却因为一再疏忽,命丧黄泉。
这场极其残忍的虐童案,在节目《想知道真相》中曝光后,引发了全韩国的愤怒,甚至惊动了总统文在寅等政界高层,决定改写法律。
愤怒,不光是因为毫无人性的家长,更是因为法律和监管的缺失,让虐童悲剧在世界各地频频上演。
郑仁的三次逃脱失败
郑仁出生后第八天,就因亲生母亲无法抚养,被抛弃在一间教堂门口,被好心人送往了收养所。
虽然是弃婴,但郑仁其实是个完全健康的宝宝。收养所的工作人员们都说,郑仁非常可爱,而且喜欢笑,大家都很宠爱她。
(注:所有打码为韩国节目自带)
不幸的郑仁在这里安稳地生活了8个多月。有细心的阿姨们照顾,日子看起来无忧无虑。
但每个在收养所的孩子,都会期盼有一对真正的父母。郑仁的“幸运”来得很快,年2月,韩国一对张姓夫妇来到了收养所。
男方有福利院志愿者的经验,女方则是收入不菲的口译员。家里的经济条件不错,而且已经有一名4岁的亲生女儿。在育儿经验,财力上条件都不错。
收养所的工作人员回忆,这对夫妇让人印象很好。态度礼貌,而且很诚恳地想要收养郑仁当小女儿。他们还跟工作人员解释,大女儿很孤独,一直吵着要个妹妹,夫妻俩就决定干脆领养一个孩子。
在经过了收养机构,法院对张姓夫妇家庭,育儿等方面的调查和考察后,两人得到了收养许可,正式成为郑仁的养父母。
想着小姑娘将会有个美好的人生,工作人员们都很欣慰。这家人似乎对郑仁也很好,甚至刚领养她时还成了模范人物。
养父母还带着郑仁上综艺节目,展示其乐融融的家庭。韩国像大部分东亚国家一样,非常重视血脉,所以领养本来是有些受歧视的。
但养父还在节目中说:“领养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,是应该受到祝福的”,让观众们非常感动。
可有细心的观众发现,被抱在养母怀里的郑仁,额头上好像有一块伤疤。
其实从郑仁开始上托儿所后,就有越来越多人发现,这个看上去重获幸福的小女孩,身上有很多不对劲的情况。
当时的综艺
一些邻居发现,养母经常做出不太负责任的行为,比如掐着孩子的脖子拽着走路
比如把孩子独自放在只有20多公分宽的扶手上,自己在一旁照镜子。
还有时会看到孩子被扔在婴儿车里大哭,而母亲完全不管。
收养前后对比,左边是收养前
后来托儿所的老师也发现了蹊跷。孩子到了快1岁了,但是比同龄人的体重轻很多。而且身上常常有淤青,食欲也不好。
担心的老师怀疑孩子受到虐待,留了个心眼,年9月,背着养母医院检查。接手的A医生确定,孩子有严重的营养不良,甚至无法支撑其身体独立行走。大腿,躯干都有面积不小的淤青。
A医生当场报警,按照托儿老师的线索举报了郑仁的养父母。到这里,本来可以是个有惊无险的结局。善良的陌生人,拯救了无辜的孩子。
但医生不知道,他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为郑仁报警的人,之前其他人的几次举报电话都无疾而终。事实上,养父母的朋友邻居、托儿所老师都已经报警,申请调查。
但每次接警的人都不一样,每次新警察到家中访问,看这对夫妇体面的样子,居然都相信了他们的鬼话。
养母说,郑仁营养不良全都是因为孩子挑食。不吃饭不喝水。
养父说,孩子身上有淤青,是因为他给孩子按摩的时候,力道大了点。身上的伤疤是因为孩子有皮肤炎症。
他们甚至反将警方一军,理直气壮地说:“不要因为我们是收养家庭,就对我们有偏见。”
奇怪的是,儿童保护机构要求再次检验孩子身体时,养父母找到另外一名儿科医生,开出证明说孩子什么毛病都没有。
郑仁被送回了养父母家,一次次被推翻的虐待指控,让外人也不敢再“多管闲事”。殊不知,郑仁的短暂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。
在距离A医生报警不到1个月后。10月13日,郑仁突然被送入首尔木洞进行抢救,期间心脏骤停3次。最终抢救无效,去世时只有16个月大。
医生在抢救时,对郑仁的身体状况感到震惊。一个快2岁的孩子,只有8.5公斤。不光身上到处是瘀伤,胳膊、锁骨、腿部都骨折了。
更可怕的是,这么小的孩子胃部居然充满了积血,内脏严重破裂,就连胰腺都完全破了。
直到这时,养父母还在抵赖,和医生说孩子和大女儿在家里没注意时,从沙发上摔到地上,变成了这样。
这话就很离谱。要知道,胰腺位于身体的后部。前面还有胃、腹壁和结肠等器官保护,很难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。除非是交通事故等猛烈冲撞。
医生顿时萌生了恐怖的猜测,孩子伤成这样,除非是一个成年人从沙发上跳下去,狠狠踩到孩子身上,才有可能让郑仁的胰脏破裂。
我们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,一个营养不良,无法起身逃脱的孩子,面对殴打和虐待时有多么绝望。
孩子身上的受伤部位示意图
在后来托儿所负责人公开的,郑仁去世前一天在学校的监控中可以看到:
郑仁那时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,没有精神,无法自己坐、站。老师一直抱着她。
她拒绝吃饭,老师只能喂她牛奶。郑仁虽然喝了几口,但突然呼吸急促,难以下咽。
结合她去世时的伤势,很可能那时孩子的腹部就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,疼痛导致无法直立或进食。更讽刺的,是孩子去世前几天,电视上还播出了一家人的综艺节目。
负责急诊的医生指着郑仁去世前的X光片说:“这是足以被印在医学教科书中的儿童虐待情况。”
更深入调查后,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这对恶魔养父母无法好好对待郑仁的蛛丝马迹。领养孩子没多久后,养母就向自己的母亲抱怨:
“好像把领养想得太简单了”
“对领养的孩子没什么感情”
周围的人也知道,他们经常把郑仁单独关在车上,扔在家里不给饭吃,只宠爱亲生女儿,对待郑仁就像对待破旧的布娃娃一样。因为讨厌郑仁难受时哭闹的声音,干脆把她放在婴儿车里撞墙。
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,那就不是条珍贵的生命吗?然而做出一切的养父母根本不觉得有错,甚至完全丧失了人性。
调查发现,郑仁被送去抢救前已经生命垂危,被扔在家里很久。养母发短信给丈夫说:“医院啊,做做样子也好。”
而这位母亲甚至还先精致打扮了一番送自己的亲生女儿上学,才叫医院。当司机看到孩子奄奄一息的样子,还劝说她叫救护车。
养母却毫不在意,边坐在出租车上网购,边把医院。
孩子死后,两人花了相当于20块钱人民币的韩元,买了个相框,把郑仁随便埋在了一处免费墓地。夫妇俩被捕前,连扫墓都没去过。
大雪中郑仁的墓地
养父母毫无人性可恨,但可恨的还有轻率的福利机构和警方。
收养儿童的条件本该是非常苛刻慎重的。但当地的儿童福利协会,在明知道养母有过精神疾病治疗历史的前提下,仍然认为其有照顾孩子的能力。
三次报警都被忽略,再次体检却说身体无事,带郑仁参加的综艺,工作人员相处那么多天都没发现郑仁身上的伤。
一次次错过逃生的机会,一个在收养所都能快乐长大的女孩,却在看上去光鲜的人家,承受了巨大痛苦后夭折。这怎能令人不愤怒,不心痛?
对不起啊,郑仁
郑仁地狱般的生活被曝光后,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,韩网民众彻底炸了:
“必须死刑!”
图源NAVER
“EBS电视台就应该被查封”(播出领养综艺的频道)
图源NAVER
“孩子去世前十天还在拍摄综艺,那帮工作人员竟然一点没察觉,怒了!”
图源NAVER
“别忘了那个(说孩子没问题的)儿科医生,他也有问题,必须查清楚。”
图源NAVER
群众讨伐的声音不断高涨,这件事的影响也扩散到了演艺圈和政治圈。
前体育主播裴智贤、演员车仁表和妻子辛爱罗,综艺人金元熙、广播人张成圭等都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对郑仁进行了哀悼,并呼吁人们